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浅议古代文学作品选注释中的异音现象

来源:UC论文网2019-08-27 08:19

摘要:

  在目前高校普及的古代文选作品选注释中存在大量异音现象,不同版本的注释不尽相同,有些注释意义完全相同只有字音的差异,有些是字音一样意义相近或不同,还有的则是干脆字音字义全然不同,这对作品选的整理以及知识的传播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。本文试图通过分析两则异音材料,来总结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。  例1:“罔薜荔兮为帷,擗蕙櫋兮既张”句①  这句话的意思为,把薜荔编织起来做成了帷幕,析开蕙草做的幔帐也已经铺...

  在目前高校普及的古代文选作品选注释中存在大量异音现象,不同版本的注释不尽相同,有些注释意义完全相同只有字音的差异,有些是字音一样意义相近或不同,还有的则是干脆字音字义全然不同,这对作品选的整理以及知识的传播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。本文试图通过分析两则异音材料,来总结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。


  例1:“罔薜荔兮为帷,擗蕙櫋兮既张”句①


  这句话的意思为,把薜荔编织起来做成了帷幕,析开蕙草做的幔帐也已经铺好了。对于“擗”字的解释,袁行霈和罗宗强版本的《古代文学作品选》将其释为“分开”,并注音为“pì”,而郭锡良、朱东润和袁世硕的版本则释为“析开”,注音为“pǐ”。二者的主要差别在于字音的注释上,《汉语大字典》将“擗”解释为“捶打”和“古同擘”,注音分别为“pǐ”和“bò”。


  根据郭锡良《汉字古音手册》得出,“擗”的上古音是並母锡部,又《广韵校本》:“擗,抚心也,房益切。”其中古音属並母昔部开口呼三等韵入声梗摄。观察“擗”及其声符和同小韵字的上古音和中古音可以得出,它们的上古音声纽相同或相近,皆为重唇音。在中古音中“房”属並(奉)母,属全浊声母;“必”属帮(非)母,属全清声母;“芳”属滂(敷)母,属次清声母;“博”属帮母,属全清声母;“卑”属帮(非)母,属全清声母。《广韵》的三十五个声母到现代汉语普通话,轻唇音是从重唇音里分化出来的,条件是在合口的三等韵前变为轻唇,在其他韵前则仍读重唇。唇音分化比较早,大约从中晚唐起就开始成系统地分化了。并且这些字的古音都属于入声,《中原音韵》以后,就发生了“入派四声”的语音演变,现代普通话没有入声字,古代入声字到了普通话里已转到阴平、阳平、上声、去声去了,其规律为“全浊声母变阳平,次浊声母变去声,清声母字变读上声”。②


  “擗,房益切”,此反切较为平易,按照反切拼读规律,理应折合为“pí”,那“pǐ”、“pì”和“bò”音的形成,想必另有较为特殊的成因。在上文中我们知道“擗”同小韵字的切上字均为清声母,它们根据反切拼读规律切出来的音应为上声,那么“擗”的“pǐ”音的形成原因就很明显了,给“房益切”折合今音时,不是从反切和历史音变规律方面入手,而是依同小韵字进行类推,操作过程中,受同小韵字其它反切的影响,因此使“房益切”折合出了“pǐ”音。


  至于个别古代文选作品选将此反切拼读为“pì”音,当受到声符“辟”的影响,“辟”的上古音是帮母锡部,中古音是必益切,“僻”的上古音是滂母锡部,中古音是芳辟切,在“入派四声”的语音演变过程中,难免会有同声符字互相影响和沾染,使得彼此的反切在折合为现代汉语普通话时声调发生了改变。


  而“bò”音的拼读形成的原因也比较特殊,《说文解字》将“擗”释为“撝也。《礼记》云‘燔黍捭豚。’《经典释文》云‘捭,卜麦反。’注作擗。又作擘。”说明在古代“擗”和“擘”通。又《中原音韵》说:“擗属帮母伯小韵,入声作上声,皆来部。同韵部的字有‘伯、百、栢、迫、擘、檗’。”所以“bò”音的形成当受其同韵部字的影响。


  综上所述,郭锡良、朱东润和袁世硕的版本将“擗”释为“析开”、注为“pǐ”的读音是正确的,而袁行霈和罗宗强版本将其释为“分开”、注音为“pì”可能受声旁“辟”的影响。


  例2:“惨郁郁而不通兮,蹇侘傺而含戚”句③


  这句话的意思为,惨恻郁闷襟怀不能舒展,惆怅失意心中满含悲戚。对于“傺”字的解释,袁行霈、郭锡良和王力版本的《古代文学作品选》将其释为“瞠目失神的样子”,并注音为“chì”,而朱东润的版本则释为“失志貌”,注音为“jì”。二者的主要差别除了在于字音的注释上,其意义的解释也不尽相同。《汉语大字典》将“傺”解释为“逗留、留住”,注音为“chì”。


  根据郭锡良《汉字古音手册》得出,“傺”的上古音是透母月部,又《广韵校本》:“傺,侘傺,丑例切,又敕加切。”其中古音属蟹摄开口三等去声徹母祭部跇小韵。观察“傺”及其声符和同小韵字的上古音和中古音可以得出,它们的上古音声纽不尽不同,“傺”、“懘”为舌头音,“祭”为“精”组字音,且“懘”上古音的韵部是祭部。在中古音中“丑”属徹母,次清声母;“子”属于精母,全清声母;“尺”属穿(昌)母,次清声母。古代的“见”、“精”两组声母凡在现代开口呼韵和合口呼韵前就保持[?]、[??]、[s]或[k]、[k?]、[x]的读音,而在齐齿呼和撮口呼前就变成了[?]、[??]、[?],这在语音学上叫“同化作用”。④钱大昕《舌音类隔之说不可信》一文认为上古汉语里只有舌头“端透定泥”,没有舌上“知徹澄娘”。⑤《广韵》中的去声到了现代普通话全部都为去声。


  “傺,丑例切,又敕加切”,此反切按照反切拼读规律,“傺”为徹母祭韵,折合为“chì”是正确的,那“jì”音的形成的原因肯定与其同小韵字和声符字有关系。在上文中我们知道“傺”同小韵字“懘”上古音的韵部是祭部,其声符字“祭”的上古音是精母月部,中古音是子例切,根据反切拼读规律照常切是没问题的,但是切为“jì”的音我们就不得不怀疑此结果受其声符读音的影响了。


  在《广韵》《集韵》中“傺”的反切都为丑例切,音懘,释为“止也”。朱熹给《离骚》作注说:“忳鬰邑余侘傺兮。侘傺,失志貌。傺,住也,楚人谓住曰傺。”扬雄《方言》曰:“傺,逗也。注:逗即今‘住’字。”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“傺”在上古时代是“逗、住”的意思,其“失志貌”义是后人给《楚辞》做注时根据上下文意思解释的,可能已经和本义脱离了。在《洪武正韵》中,“傺”有三个读音,其中之一便为“霁母齐部霁小韵,子计切,去声”。从这个材料我们可以得出,在《洪武正韵》时期,“傺”的声纽其中之一便为“霁”母,这也应当作为将“傺”拼读为“jì”的一个可能原因。


  综上所述,袁行霈、郭锡良和王力版本的《古代文学作品选》将“傺”注音为“chì”的读音是正确的,而朱东润的版本注音为“jì”可能受声旁“祭”、同小韵“懘”的上古音和《洪武正韵》“傺”的反切的影響。但这几个版本将“傺”释为“瞠目失神的样子”或“失志貌”,都和原诗中“傺”的本义“逗留、停住”有差别。


  所以,通过对上文中的两个例子进行具体的分析,我们可以得出作品选注释中存在的异音现象容易受同小韵字的影响。范新干在《“北及”怎么切出了“zào”音》一文中提到“这类小韵之中,那些不存在既成读音的字,它们的今音自应依历史音变规律而折合,按照异变读法推定出来的只能是一种错误的结果。当小韵之字存在多类异变音时,折合失误的误类往往也会随之而增,以致形成多重的歧异格局。”除了受同小韵字的影响,还有可能是该字声旁读音的影响,以及历史上语音的多次演变,我们在找异音现象存在的原因时,一定不要错过从历代韵书中找证据。


  作者简介:白晓妮(1995.02—),女,汉语言文字学专业,硕士,西北大学文学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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